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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正經的宮斗
好眼熟……
衛將離只稍稍疑惑了片刻,便被一側的請安聲吸引走了視線。
前來請安的乃是尚書左仆射孫家的夫人,此時她正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粉衣少女,向太后和衛將離行過禮后便向那粉衣少女道:“輕漪,還不快來見過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!
自這些誥命夫人們來依次敬酒時,翁昭容便讓身邊的侍女站到了衛將離旁邊,以便隨時與衛將離解釋這些貴婦們的身份來歷。
宴中有不少貴婦是帶著兒女來的,這些少女們容色上雖不及六宮嬪妃會打扮,但勝在清純喜人,倒也是一道亮眼的風景。
“下月初便又是選秀的時候,她們便想拉女兒出來混個面熟,便是選不上……太子今年也有十三了,太子妃的位置誰都眼熱著呢!
皇室的觀念里,對太子而言未來正妻年齡比他長上兩三歲是剛剛好,懂事些不至于把年少的太子引入歧途。
這已經是第三個前來拜見的少女,太后看起來對這叫輕漪的少女很有好感,正拉著這少女細細詢問。
衛將離插不上話,注意力便轉向了瞄了一眼簾子另一邊的太子,這小屁孩跟他爹一樣都盯著蓮臺上的絕色舞姬發呆,不過看他一臉迷茫,想來還是沒開過竅。
衛將離回憶了一下,自己十六七歲才開竅,一開竅就把白雪川坑進了地獄浮屠,簡直是一段慘痛的回憶。
旁邊坐著的江貴妃見衛將離神色懨懨,又看了一眼正凝神看著蓮臺上舞姬的皇帝,頓時就仿佛懂了什么。
“不過是武妃的下作伎倆,年年皆有,娘娘勿要放在心上!
江貴妃的坐席離衛將離是最近的,拿紈扇一掩,便只有她與衛將離聽得清對話。
衛將離轉過頭,只見江貴妃臉上已無那日的病容,好奇道:“武妃?”
江貴妃低聲道:“武妃是東宮時便跟在陛下身邊的,過了今年便三十了,膝下只有一個只會邀寵賣乖的二皇子,自然是急著為自己鋪好后路,這兩年大小宮宴,總是少不了她宮中人的在陛下面前露臉!
衛將離看了一眼起身款款向皇帝走去的武妃,道:“她明明還這么美艷動人,便開始為自己鋪后路了?”
西秦人觀念較為開放,婦人三十歲絕不算老,反而是風韻正盛的時候,而東楚這邊受儒家影響太重,對女子苛求過甚,二十不嫁人便已經算老閨女了。
這點江貴妃也知道,眼底便染上一層憂色,道:“宮中的女人,總是易老的!
此時武妃一身水紅織金襦裙,眉間細細貼了金色的花鈿,風韻十足。她向皇帝敬罷了酒,聲音婉轉道:
“不知這舞姬可還合陛下心意?”
“舞姿自然是清妙過人,只是看上去有些眼熟!
“陛下見笑,這舞姬乃是妾宮中的茹兒,陛下來妾宮中時應也見過幾次。妾見她身段柔軟,便薦舉給樂府,習了這飛仙舞獻與御前!
若是放在往年,皇帝也聞弦歌而知雅意地納了,今年卻有些興致缺缺,道:“愛妃的心意朕心領了,只是選秀在即,便作罷吧,賞她十匹錦緞便是!
武妃心中微沉,她剛才分明看見皇帝對那舞姬有些興趣,怎會拒絕?
疑惑間,側邊傳來一聲通稟,說是慧充儀帶著小皇子和小公主來了。
皇帝立馬起身,快步走下去,親自扶著一身紫蘿襦的慧充儀,道:“你身體不好,朕不是說了你不必親自送孩子來嗎?”
慧充儀溫婉一笑,道:“今日是皇兒和菡云的大日子,妾怎能不來?”
皇帝答應過女兒的閨名讓慧充儀起,慧充儀便取了個‘菡云’,她與皇帝初見時便是落在菡萏池子里,讓皇帝給救了,可見其情深意重。
饒是太后一向不給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妃嬪好臉,但看在龍鳳胎的份上,好歹沒有當面拂了慧充儀的面子,接過三皇子,道:“禮部尚書,三皇子的名字可擬定了?”
下首一個官員站出來,恭敬跪下道:“回太后娘娘,今日午后便擬了十二個字交由陛下擇選,禮部與宗廟共議,得了個‘稷’字!
太后聞言一滯,問道:“哪個‘稷’?”
自然是社稷的稷,不過禮部尚書聽太后的口風,不敢這么說,便換了個說辭道:“是‘五谷之長’的稷!
皇室這邊安靜了一瞬,太后臉上浮起一絲冷笑:“皇帝,你給的這個臉真是不小!
太后對慧充儀冷淡不是沒有緣由的,慧充儀曾經是名滿京城的才女,早早許給了丞相家的公子,已換了八字,只是還未成婚,后來因意外而進宮,致使皇帝一直背負強擄臣妻的罵名。
一邊的慧充儀抓緊了皇帝的手臂,皇帝卻仿佛是沒聽懂太后話里的意思,道:“母后若覺得不喜,可再行修改!
“皇帝是九五之尊,金口玉言下的諭旨,哀家怎么敢改?”太后將三皇子交給乳母,起身道,“哀家累了,今日便到這里吧,你們繼續!
“……恭送母后!
在場的人都看明白了,皇帝若不是溺愛慧充儀太過,就是在故意惹惱太后。
神仙打架,教在場的凡人們一陣慌亂,除了叼著半塊蟹黃月餅一臉懵逼的衛將離。
接下來言官便開始念慧充儀的加封旨意——
“充儀任氏,溫良賢淑,勤勉柔順,今誕育龍子龍女有功,著加封為慧妃,位列四妃!
貴德淑慧,不多不少剛剛好壓了武妃一頭。
翁昭容機敏,很快聞出了當中的貓膩,不聲不響地走到衛將離身邊,建議道——
“涉及東楚內政,不是西秦人能沾惹的,我們去后面的東苑躲躲風頭吧,這里交給江貴妃把持場面就是了!
“這么走能行?”
“無妨,江貴妃膝下只有一個公主,應付這種場面再適合不過了!
翁昭容的意思是貴圈太亂,留在這不僅討不了好處,沒準還會被掃到風尾里,還不如跳出棋盤外靜觀其變。
正巧衛將離喝得也有些上頭,便與江貴妃打了個招呼,向后殿走去。路過武妃身側時,見她狀態不對,問道:“你臉色不太好,要不要與我一道去東苑透透氣?”
武妃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慧充儀,身形搖晃了一下,掩下眼底的陰鷙,道:“臣妾也略感不適,先行告退,請皇后娘娘勿怪!
翁昭容看著武妃的略顯蒼老的背影,輕聲道:“她太急了,今后只怕要惹出禍事!
衛將離倒是看得明白,道:“其實仔細想想,皇帝這才剛登基沒幾年,今日這事兒多半是他拿慧充儀敲打太后,看得清的自然不放在心上,看不清的大概要從此執迷不悟了!
翁昭容輕輕一吁,衛將離就是這點讓她放心,不該糊涂的時候絕不糊涂。
太華殿后面東苑的風景也是極美,尤其是此時落霞池上飄著數百只船燈,更添風情。
但衛將離這會兒卻是無心欣賞,坐在假山上的亭子里揉著眉心。
宴上的酒各有不同,給女席的用的是上好的芙蓉瓊酥,入口時甘甜綿柔,但后勁不小。衛將離也曾經是海量之輩,但如今傷了根本,體質大不如前,剛剛應付了四五波朝中大臣夫人的敬酒,現在出來被冷風一吹,眼前便有些發黑。
“是我疏忽了,快去拿醒酒湯去,不必回拾翠殿了,就近去太醫院里拿!
這是私底下,翁昭容便不拘禮數了,一邊給衛將離揉穴位一邊抱怨道:“那些婦人巴不得你趕緊給她們女兒讓位子,敬的酒里不知道帶了多少眼中釘,就你心大,一滴不剩地都喝了!
衛將離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喝起酒來差成這樣子,哼哼唧唧道:“我年輕的時候跟人斗酒都是成缸地干,從來不知道躲酒這回事,哪兒知道現在弱成這樣……誰在那兒!”
衛將離醉歸醉,這段時間毒剔得七七八八,別的不說,對動靜的感應又敏銳了一些,聽見風吹草動地便瞬間清醒過來。
亭子后面的假山石后走出來一個修長的少年身形,待翁昭容臉色微變時,那少年喚了一聲——
“翁姐姐!
翁找容頓時驚得差點叫出聲,連忙讓侍女在周圍守著,對那少年道:“霜明,你怎么會來東楚!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!”
“我……”那少年只說了一個字,目光便轉向扶著亭柱站起來的衛將離。
衛將離終于想起來這少年為何面熟了……分明是與她長得有五分相似。
“你是……”
那少年猛然朝她走過來,帶著幾許哭腔道:“阿姐,我聽見了的,那些女人都欺負你……你隨我回家吧!
……
中秋宴上后半段本該是各家大臣家的兒子顯露身手的詩會,可太后和皇后依次離席,氣氛便有些古怪。
皇帝也不知在想什么,仿佛完全忘了剛剛尷尬的場面。
倒是新冊封的慧妃在宮女的通報后,對皇帝溫婉道:“陛下,這殿中氣悶,不如去東苑一邊賞月一邊聽各家才子吟詩作賦吧?”
江貴妃一直觀察著慧妃的動靜,在她說話之后便立即開口道:“昨日才下過雨,東苑泥土潮濕,若摔了三皇子如何是好?”
慧妃抿唇笑道:“我看稷兒與菡云也累了,交給乳母抱回秀心宮休息便是,難得中秋,不敢因此擾了陛下與朝臣的興致!
皇帝想了想,道:“不過是昨日落的雨,今日也該干了,貴妃不必過慮!
皇帝既然這么說了,江貴妃自然也無意見,便跟著走出太華殿;屎蟛辉,江貴妃便一如既往地走在群妃之前,而慧妃如今地位僅在江貴妃之下,自然也可并行。
江貴妃頭一次仔細看了看慧妃的扈從,只見一個抱著貓的侍女低著頭站在她身邊,心下便長了個心眼。
——哪兒有讓養貓的宮女近身的道理?慧妃可是還沒出月子呢。
“妹妹待宮人是真的好,這般場合,連養貓的宮人都要帶在身側!
慧妃面上露出公式化的微笑,聲音婉轉道:“妾宮中只有這幾個貼心人兒,不帶在身側,到哪兒都不安呢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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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芍藥的弟弟是個姐控,從小看著帶自己瘋玩的阿姐被送走,以為他姐姐死了,留下了慘烈的童年陰影……忽然聽說姐姐作為武林盟主在江湖上浪得飛起,又被打廢了送走和親,弟弟內心是崩潰的。